2019年11月19日 星期二

如果我們還有如果

自七月二十一起,晚上不再需要仰賴時鐘報時。每晚十點,屋苑準時冒出一把宏亮的中年(?)男聲,向住戶控訴連月來發生的不堪和傷痛。男聲嘹亮喧天,內功深厚,配合屋苑某處傳來的奏樂,就像幽怨的軍報一樣傳入戶戶人家。

男子的呼叫有時贏來幾聲喝彩,有時喚來幾句口號,有時牽引座與座之間的大合唱;罵聲也時有響起,接着便惹來口舌之爭,即使關上雙層玻璃窗戶,也抵擋不了空氣中的怒火。我從一開始的好奇,繼而生出惻隱,到後來心生厭棄,才發現自己和任何一個自命忙碌的香城個體戶一般漸趨麻木。當我驚覺自身變化時,社會又再次跌進了另一個圈套之中。

事情像亞馬遜雨林大火一樣愈燒愈烈,小城的助燃劑遠比亞馬遜強,誰說人類敵不過大自然?仇恨、憤懣也許就能吞噬一切。藍色的雨滴,刺鼻的氣息;黃色的物件,黑色的碎片;凹凸的彈殼,閃亮的路障每天上演。阿婆覆診無門,打工仔進退失據,學生哥悲喜交集,事頭婆望天打卦,如果我們還有如果。

大學成了戰場,中環築起飯堂,港鐵提早入倉,如果我們還有如果。

這兩夜許多人撐至深夜,靜守電視前面,如果我們還有如果。
這兩夜屋苑的報時器突然消失了,如果我們還有如果。


如果我們還有如果,那是因為我們敬畏因果。